扑朔迷离的贵公子74(1 / 1)

幽径深处,放眼望去,皆是绿林,林间中央处,有方自然天成的池塘。

古人常言“水至清则无鱼”,峰主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将这方池塘取名为水清。

有塘必有鱼,水清塘中的野生鱼类甚多,只不过,它们异常精明,平日里总是灵活地游动,甚至有的懂得避物,极难上钩。

若是有幸在这里边钓得一条鱼,甭管其多大多长,也甭管是何品种,都不失为上等食材。

小则熬汤,定然鲜美无比,香味四溢;大则四吃,红烧,油炸,清蒸,焖煮,处理得好,无一不是佳肴补物。

风簌簌吹过,叶落泛波漾,蛙鸣入丛中,不知鸟惊飞。

池塘边,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一袭宽松朴素的灰布衣裳,洒脱般席地而坐,压根与那仙风道骨搭不上边儿,顶多算得上是不拘小节。

他正闭目养神,嘴边残留着不知名的透明液体,脸部微醺,手中还拿着根长竿,竿上系着根细细的长线,线尾处直直坠入水清塘中。

这副架势,垂钓无疑,只是这线尾处有没有挂上诱饵,不为人知。

毕竟,他的身侧只是摆放着一个大大的酒葫芦罢了,就连个正经的鱼篓都没带上。

见此模样,云笙扶额,估计他师傅有点儿醉酒,连这钓鱼竿都是他临时起意制作的,有些粗糙,鱼竿是周围的小竹枝,鱼线则是他外袍的衣袖。

真是难为他了,醉了也不忘钓鱼。

云笙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其身旁,大声喊道“师父!”

司马承修立马被吓得一激灵,下意识地松开手去,原本充当鱼竿的小竹枝掉了半截在水清塘中,漾起层层水花。

醉意被风吹走几分,又被云笙吓走几分,司马承修清醒许多。

他坐在原地不动,微微侧头,望了眼云笙,吹下胡子,瞪眼问道“得,离我远点,快说,你是不是又给我惹出什么事儿啦?”

“没有,没有,师父,徒儿哪儿敢再给您惹事儿呢?”

云笙眨巴眨巴眼睛,模样认真,连连摆手否认道。

“呵呵,还哪敢儿,我瞧着,你这丫头就没有什么是不敢的!”

想起云笙刚拜师的上月月中,她将他珍藏的云雾茶叶拿来做新菜品,煮什么多味鸡蛋,他的心窝子就一阵一阵地发疼。

虽然事后他也吃了不少鸡蛋,还挺好吃,但……但是这也弥补不了他的心中之痛,毕竟那茶叶是他难得炒得最好的一次茶叶,本想留做欣赏的,却……

幸好容玥那小子有点儿眼力见,给他送来一罐顶级普洱茶,此事便罢了。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自家徒弟惹事儿的能力。

没过多久,山下的芽妹子就气汹汹地找上门来,说他家徒弟将她家的菜园子给“糟蹋”了,原本要留来结果的落葵被云笙收割大半,要找他讨要个说法。

他作为云笙的师父,无奈地出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还差点儿将自己给赔过去了,才将人给哄好。

虽然这丫头当晚做的落葵汤还挺好喝的,但是她也……也不能联合外人,就出卖自己的师父啊!

哼,害得他差点儿就要给她娶师娘了呢!

自知理亏,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云笙变得异常乖巧,主动承包下里里外外的家务活儿,司马承修这才气消下来,掀过这档子事儿。

再后来,诸如此类的事儿,没少发生,云笙也没少惹祸儿,他作为她的师父,不习惯也得成习惯了。

哎——,要不是他当初欠下容玥的人情,他哪儿会收下这个嚯嚯徒弟!

都是泪啊……

司马承修撇过头去,不去看云笙,他拿起身旁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就往嘴中倒下,“咕噜咕噜”地满饮一口。

他真希望,一醉解千愁呐!

司马承修的头往哪儿转,云笙就迅速地望哪边走,势必要面对面说话,司马承修似乎与她杠上一般,正头,直接看向水清塘。

小样儿,你师父我还治不了你!

丫头,我看你这回还往哪儿走!

云笙干脆不动,她站在其身后,眉眼弯弯,讨好般地笑笑道“师父,徒儿今儿个可是特意给您做了道松鼠鱼,您,确定不回去尝尝?”

酒喝多了,索然无味,就缺点儿美味的下酒菜来垫垫肚子。

司马承修下意识地咽咽口水。

他知晓自家徒儿的手艺不凡,在这做菜方面也是天赋异禀,更是将他的看家本领在短短一月内学得精光,烧得一手好菜,个别菜系,连他都自叹不如。

所以,说实话,他还是挺馋的,但是,人是需要骨气的呀,哪能因为区区一道菜就折了自己的尊严。

指不定,这丫头在哪儿给他下套,还是小心起见为好。

“不去!”

司马承修眉头紧凝,扭过头去,语气坚决,拒绝道。

“师父,那还真是十分可惜,您今个儿没有这个口福了。”

云笙故作遗憾地叹口气道,然后刻意地走了走,脚踩树叶,沙沙作响。

正当司马承修以为自家徒儿会就此作罢,快要离去的时候,他的耳畔边却传来云笙的“魔音”。

“对了,徒儿做的可不仅仅有松鼠鱼,还有八宝葫芦鸭、夫妻肺片、栗子白菜、雪花鸡淖、玉竹心子、复元汤、蚂蚁上树、一品香酥……”

司马承修严重怀疑他的徒儿就是在故意地用美食诱惑他,但是无奈没有证据,反而口中不自觉地一直分泌唾液。

光是听着这些菜名就香,要是真吃起来,味道肯定是那个美啊……

“师父,那些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徒儿且先回去用膳,就不打扰您在这儿慢慢钓鱼了,徒儿告退!”

云笙凤眸中闪烁着笑意,背对着司马承修行礼后,刻意放慢脚步离去。

这就……真走了?

司马承修耳朵微动,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禁瘪瘪嘴道“不肖徒儿!”

骂完之后,心中郁闷之气消散,他拿着酒葫芦,利索地起身,顺道将那根小竹枝踢到一旁。

还钓什么鱼,老夫要回去吃大餐!

“师父,好吃吗?”

云笙坐在桌旁,双手撑着脑袋瓜,眼中含着抹狐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