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楚离安静的被凉城抱着,将脸颊靠在凉城的肩膀上。
好喜欢这样的感觉。
“我怎么会怪你呢。”楚离的耳边传来凉城轻而柔的声音,“我只是担心你,你为什么这么傻?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呢。”
凉城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打在楚离的耳边,熟悉的香味让楚离的鼻子不受控制的酸了起来。
楚离想说些什么,可是却不想张口,她此时此刻只想就这样安安静静的靠在他的怀中,什么都不用做,只要靠着,便可以靠到天荒地老。
鼻子越来越酸,直到后来,眼泪还是没来由的掉了下来。
楚离怕自己哭成一个鼻涕虫,弄脏凉城的衣服,她赶紧抬起头想要离开,但凉城的手却没松开,而是微微用力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楚离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这些天的委屈,变故,以及一想起当时取雾隐的时候的那种后怕,疼痛,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像是找到了个宣泄口,一股脑的喷涌而出。
本来以为自己是可以忍得。
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都这样坚强下去,只要自己不说,只要身边没有人问自己,这些痛苦便都不值一提,因为只有自己知道,因为只有自己忍着,所以觉得无所谓,所以觉得也就没那么痛了。
但是当陷入这个温暖而又熟悉的怀抱的时候,原本以为不值一提的情绪便都作废了。
好像找到了依靠,就像摔倒的小孩子,只要没有人看见,只要没有人安慰,那么自己便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拍拍屁股坐起来。
但只要有人来扶一把,只要有人来安慰自己,对你说“没事吧?还疼吗?”的时候,便会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现在的楚离就像个孩子般,在凉城的怀中抽泣着。
“没事了......没事了......”
楚离的每一声抽泣都像是打在了凉城心上的巨石。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恐惧,她的难过?
独身一人身处这里,即使这里有她的亲人,却没有任何用。
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中剧毒,手足无措的楚离,在做出决定取出雾隐只为了救自己,明明知道自己会死掉却还是要坚定地救自己的楚离,那时的她该多么无助,多么害怕。
只要一想到这,凉城的心就不受控制的疼。
所以楚离哭出来的时候,凉城反而会觉得欣慰很多。
哭了有一会儿,楚离一直都不敢抬头。
凉城低下头,手伸向楚离的下巴。
“让我来看看我们的小哭包。”
楚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别看,我现在有些丑。”楚离低着头,不想让凉城看见自己的囧样。
她将额头抵在凉城的肩膀上,然后笑着吸了吸鼻子,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鼻音。
凉城也轻轻笑了。
“对不起。”
凉城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都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瞒你,但我更不想让你愧疚。”楚离吸了吸鼻子,然后抬起头,将脸颊埋在凉城的肩膀上,伸开双臂,从凉城的腰间环了过去,抱住了他。
“你知道吗?其实我挺害怕的,以前我一直觉得,我是一个不会害怕的人,但......但看见你难受,我们的一切都很未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挺害怕的。”
楚离的声音很低,像是低语般,轻轻的说着。
“嗯,我知道。”
“所以,我不后悔。”
“如若那天,我真的走了呢?”凉城将头低下,埋在楚离的肩膀上,“如若那夜,你让我走,我便走了呢?”
“我希望那样。”
“你希望我走?”
“我不希望,但我也不希望你待在这样的我的身边。”
“怎样的你?”
楚离不再说话,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起身,凉城也抬起头,楚离手仍然环在凉城的腰间。
“我做了一个梦。”她看着凉城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像是梦,但又好像不是。”
凉城放下胳膊,然后拉着楚离走到床边,两个人坐到床边,楚离侧头,将脑袋轻轻靠在凉城的肩膀上,她看着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
“梦中,是我的小时候,有我的父君,有我的母上,梦中我好像是一个公主,母上会经常带我来西梧,会教我种花,教我骑射,偶尔父君也会教我习武,教我很多的事,我那个时候,好像很幸福。”
楚离就这样靠在凉城的肩膀,她慢慢的讲,凉城就慢慢听。
“梦中我第一个记事的生辰母亲送给了我一把簪子,我很珍视它,但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在马场弄丢了,我很着急,不顾一切的找,可是没找到。”
“之后呢?”凉城也侧过头,将脸颊轻轻靠在楚离的头上。
“之后啊,之后我就梦见了你。”
凉城没说话。
“你还是一身青衣,前来楚氏还簪子,当时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可是你没有告诉我,还是母上同我将,你是凉氏的七公子,但我之后也没再见过你。”
凉城笑了笑。
“但......但而后一切都变了。”
“我梦见了那场大火,梦见所有人的都要杀我的母上,他们将她架在城门的木头架子上,我的母上被绑在那里,脚下是足足半米厚的木头......”说到这儿,楚离的声音开始颤抖,虽然她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激动了起来。
凉城的右手环住楚离的肩膀。
“我怎么叫他们都不听,他们举着火把,说我母上是祸国的妖女,说是她害死了很多人,他们要烧死我母上,我去求父君,可父君却无动于衷......他一直都沉默着站在最后面......那个时候我很绝望,我哭着喊着冲过去,可是又有人给我拉回来,我挣脱之后冲过去,又会有人给我拉回来......”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点燃了木堆,眼睁睁看着母上在大火中绝望而又无助,我嘶喊,我求救,可是根本没有人理我,在我最后的记忆中,母上好像对我笑了......她好像在说,没关系。”
离昭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