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宿雨(下)(四千)(1 / 1)

开国亲王 深海琵琶鱼 4556 字 2020-09-30

“律法上,这种罪罚钱即可,袁领队的话只需要三个月的俸禄呢。”

田曼轻轻啜了口酒。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才能在这跟左巍明明白白的讲清楚。

再三核对了量刑,总觉着这惩罚太轻。

“优先彻查。”

“感激不尽。”

没有袒护的动作和言行,田曼觉着心里舒服点了。命案的审理一步步走,不急。

“彩云一案要保密。”左巍注意着田曼的神色,没发觉一丝情绪存在的痕迹。

“了解。”田曼决定当面提这事情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今这般还是最乐观的那种。

即便左巍袒护家臣,她也无话可说,世道如此。

“外面传言你将邓公藏匿了,不可再落人话头。”左巍一双眉眼没有表情也自带庄重,田曼坐正了一些,

“就说我将邓馆长藏起来好了。”

“为何?”左巍眉头一皱为了邓豪的名声

“我知道孝道在这很重要。忠孝仁义稍微有点瑕疵就会被人诟病,若是缺了一角,人就,社会性死亡了。”

“立身之本。”

“嗯,所以邓馆长是我‘爹’,无论他认不认我,身所天南地北。”田曼歪着脑袋颦着眉,

“或者是人是鬼。普天之下认为孝道即是天理的人,都知道最好。”

“他可能去起义军那边。”左巍眼睛一直看着田曼。

田曼抬眼正视他,“自信的,把‘可能’去掉,他去起义军那边了。”

“然后呢,你怎么想的?”左巍怀疑她喝醉了在说胡话。

现并没有准确的信传回,邓馆长仅仅只是疑似投靠叛军。

“跟你我就说实话吧,”田曼眼一眯,“他抛弃他所有的孩子跑了,这样的父亲不惩罚一下太便宜他了。

好好对待邓家人。知道他的孩子们在云瑶这边活的风生水起,没有那边军队会要他的。

我是不是很恶毒?”临了萌兮兮的一问。

对此左巍断定她脑子非常清醒,比不喝酒时还聪明了不少。

邓公草寇之前的身份、所会的本事,加入任何别的军队,对于云瑶这边都是大麻烦。

正束手无策,这个计策太及时了。虽是无意之间的帮助他还是有些感动。

感觉再难的事情她都能随手解决,如不能及时化解,定是她犹豫手软。

“不恶毒,很可爱。”左巍一笑。

“你可拉到吧,可爱是形容小朋友的。”田曼呵呵一笑,醉眼打量着左巍。

给过他机会当兄弟,他拒绝了。为了不浪费大好年华,‘醉一场’也无不可。

“邓家养着的公主和苏桃锦那个是真的?”左巍冷不丁的一句问,田曼酒醒了一半。

送去京城的如是假的,被坑货爹遭了一回够可怜了;如苏桃锦是假的,左巍会拿李家怎样?

“想那个是真的,那个就是真的。”田曼恭维了一下左巍职位的权利。

“你这样自由,但没有一套人都遵守的规矩,崩坏须臾之间。”

“你这样说话好像我师傅啊。”

“道长?”

“谢京江。”田曼很是精神,兴致虚高,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剑法从哪里学的,这么厉害?”忽然看到左巍脸色不好,话音未落接着问,

“你会不会啊?”

“我学的是左家的枪法,他跟着知阳道长的师傅学的剑术。”

谢京江确定是大祭司后人,被收为谢府养子,仍然能顺利长大,背后的人

呃师叔,误打误撞没有请错老师,教学系统兼容,往后进道门目测顺遂。

“那他怎么会离开京城的,跟谁一起的么?”算算时候,宿体卒前左巍是在京城。

“你这么关心他的事做甚?”

“师傅有些形单影只的,鲜少与人交流,万一教我些过时的剑法,我谁都打不过不是白学了。”

听田曼的解释,左巍笑了好一阵子。

“你放心好了,就算他三年不说话,他的剑法也无人能及。”

话说这么满,看来确实天赋异禀、造诣颇高。

被背叛伤害过的大杀器。怎么身边都是些甩不掉、得罪不起的男子。果然现在还很弱。

“听到师傅很厉害你怎么不开心?”

“无意间知道你为啥不当知阳道长的徒弟了。”

“”

“别生气,我也不生气。辈分不重要,能学到东西就好了嘛。”

打听不到谢京江更多曾经,还要注意左巍的情绪,田曼打了个哈欠,

“我喝多了,没什么事我想去休息了。”

“雪儿留在青州,没有送走。”

“我知道。”

“她很想你。”

田曼看着左巍嘴角微微的上扬,冲动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知道了。”故作轻松的一笑,

“往昔人说我不孝,现如今邓馆长名损,又以此说我不忠。不带孩子更是失道生而为人。

检擦使,过些时候便知道我在青州是怎样的人了,定会劝你远离我。

所以,我是去是留,你给个准信。”

左巍努了下嘴,看到田曼眼里的光彩转了话锋,“你想去还是留?”

“我”田曼正等着他决定,把皮球踢回来几个意思?试探与否,管你那么多。

“很难回答么?”犹豫的时间里,左巍捕捉到一些不对劲,起身换到了田曼近前的座位,欺身问道,

“你想走、还是想留在我身边?”

“你一句话,想我留,还是为了我的安全、你的安心让我离开?”田曼一点不虚,向前一点几乎贴着左巍的脸。

“这才是真实的你么?”

忽见田曼不躲闪的眼,左巍脸上明显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还没得意几秒下巴便被抬起了一点。

落到任何时候田曼都不会主动去调戏左巍,她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习惯是酒色不耽误,对方看起来也不是玩不起的人。马马虎虎酒后乱性也不是不能成功

至于谢沁、别人的丈夫什么的,打扰到她的心情这么久,损失费还没算呢。

“哗啦——”

“奴婢给州牧、田大夫送些瓜果。失手打碎果盘,请州牧责罚。”

田曼没转身,听着声音,丫鬟是谢沁身边的人真忠心呢。

“下去吧。”左巍脸上有点热,感觉被调戏了。

丫鬟应了一声“是。”磨磨蹭蹭的收拾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和果子。

田曼起身单手勾住了左巍的臂弯,“我带你去你的厢房。”

看着依靠过来的人儿,左巍注意力都被吸了过去,仿佛在看不真实的蜃楼。

一会儿一个样子,都看不清那个是她。

“因为彩云伤心么?”才会做出那样的动作

“你平时跟女子这样说话么?”一时间兴趣动摇,田曼抱着一条实在的手臂,才没怀疑左巍只是吊她胃口。

“我以为你在伤心。”

“你觉得你面前要死多少人,你的心才会没有一丝感觉?”

“最后一个。”左巍侧下头看着田曼的鼻尖。

“我只需要三个呢。”田曼闷闷的说。

一个哪方面都很强的蝴蝶夫人,因为谢京江死了;

一个在身边多年看着‘自己’长大的先生,刺杀不成含笑而去;

一个刚生下孩子就自尽的年轻妇人,娘家灭门夫家弃。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啊不愿看——不得不看。

“赵家会抚养那个婴儿的。”左巍有些不悦,也没法责怪田曼。此人非旧人。

而且,好像不是那个女人都会主动养孩子。

“与我无关。”田曼拖着音,似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那一夜,那些家族好像很希望没有赵家呢,难保没有下次。

赵大人说的商会,商量后便没了下文。敢耍花招或者赖账,尽管放马过来。

“你真的带我去‘我的厢房’?”左巍看着方向不是去田曼住的屋子,有些莫名失落。

若有若无的酒被焚烧后的气味,想必问题酒以处理了,

“不然呢?”田曼仰脸玩味一笑。

“那好,你早点睡。”左巍点点头,进去门里便要关门。

单手撑着门板,田曼沉默了。

“还有事?”

“我不是很想为这件事打扰你,你要是忙的话,我因该可以”找别的男人,毕竟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就很为难。

“你哪里不舒服么?”

多么单纯的声音,果然还是有障碍已经身为人父的人,就跟神父一样不可亵渎。

“没有,你早点休息。”田曼满怀着被净化的感激,向左巍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已经是第二个被当做神供奉的男子了,这样下去何时才能与人共赴生命的大和谐。

气抖冷。

“姐,”田振捧着一碗汤药正巧廊上遇见田曼,“喝醉了别乱跑。”

“用你管啊。谢沁睡了药撤回去。”田曼叉着腰,奈何个子不高没有气势。

让那两夫妻在一间屋子里呆一夜。不为堵住悠悠众口,断了她自己的觊觎之心即可。

左右不了别人的想法,对自己还是下得去手的。

“给你的。”田振眨巴着眼睛。

“你姐姐我想醉就醉、想醒就醒。”田曼看着他想说点潇洒的话,觉着没那个必要,“撤了吧,都几点了。”

“跟来了。”田振杵着不动,目光直视走近的人。

回头看了一眼,左巍脸色并无不妥,田曼松懈下来,还没等她说什么,左巍对田振吩咐了一声“早点睡。”就拽着她去了她的房间。

“我需要解释么?”田曼有些楞住了,快刀斩乱麻没说有反弹啊。

“你安排我跟谢沁住在一起?”左巍气极反笑。真有她的,没见过她做比卖他快的事情。

敢情灌醉谢沁在这等着呢,白担心她喝那么多身体不适!

不长心肝的!

“不去就不去嘛,发那么大火作甚。屋子让给你好了,我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晚,多大点事情啊。”田曼极力安抚,不觉得那里做错。

理直气壮地看着堵住门口地左巍。望着他气消了开门,却听到一声门栓搭扣地声音。

田曼心里咯噔一下。

“蓉蓉跟我睡的。”毫不犹豫地平静说出。

“你才说了屋子让给我,你不觉得自相矛盾么?”左巍说着话身体一动不动。

“好吧,我今天忘了把她接回来。”田曼笑了下活跃气氛,气氛没活跃起来。她没那么怕了,左巍看起来并不想做什么。

“男科的话,我尽力帮你治疗。谢沁一早跟我说过,你从来不碰她,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姑娘在身边守着,不至于,呵。”

“你瞎啊,”左巍听她越说越离谱,声音冷了下来,“你这种时候要是怀上身孕,我那有精力顾你。”

“决定留下我了哈,什么职位?”田曼立即反应过来,这难道是李洵说的官位邀请?

“工坊还不够你忙的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参了天工坊的私货。”

“为民的好事嘛,农业至上改良农具很正常。行,功劳归你,不行,责任在我”混口饭吃

还没解释完,她便被紧紧拥入了怀里。

“谢谢。”

“”田曼有些不知道手往那里放。

改善民生也是为了以后能安稳行医度日他到底在谢什么?不管谢什么,肉偿。抱着还挺舒服的。

“田大夫。”软软糯糯的声音伴着裙子被拉扯的赶脚。

“回你屋里睡,都几岁了”

烛火一晃,田容打着烛台折返。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田曼闭着眼都能清楚想到。

门外不远处的走廊前,田振侧脸看田曼房间的烛火亮起,转向对面屋檐下。樊寿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进阴影里。

不多时,左巍出来关上了门,田振领他换了个屋子过夜。

“下这么大雨,你该陪在你母亲身边。”田曼洗漱后窝进了被窝。

田容默而无声,她也没打算今天回来啊,骑大马现在还晕晕呼呼的。

一宿夜雨后,天气又凉了几分。

用过早餐,人皆离府。收拾好药箱田曼就出门了,田振看着可怜兮兮望着他的田容,将手下的医书推给她,

“你也抄。”

风吟馆。

“师傅,我来看你了。”田曼笑嘻嘻的踏进堂中,便看见神色有些单薄的李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