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违军规的刺头要打架?
普天同庆。
不,第一反应不因该是这样的。
军队管理有问题么?
田曼起身,示意谢京江可以不去看,“我自己去就是了。”
“领主有什么瞒着谢某?”
谢京江的眼神,是身为师傅的眼神。
田曼呵呵一笑
也只有在犯错之后,才记起师傅的教诲。那是针对左巍,但也建立在谢京江不理解她的荒唐程度。
要是知道了,会放弃自己还是暗中报复呢?
终于要来师徒间的断义了么,让暴风雨
不行,不能暴露女子身份。
青石会能给的补给,是三个商会之中最强的,放弃朱雀堂主的身份就是找死。
谢京江还没把兵还回来,青石会长老兼朱雀堂副堂主的奇怪职称,就表示,有些事,他最好不要知道。
“师傅,你在此就行了。你是我师傅,在场的话,我气势会被你压一头,往后我说话还谁听啊。
你在这儿就行。
来人,给师傅添茶。”
吩咐完就走。
谢京江看着面前端茶倒水的壮汉,一身灰尘掺着斑斑血迹,看他还淳朴一笑。
除非硬闯
田曼确定谢京江不会硬跟过来,赶紧溜去观战。。不,解决李喜这个麻烦。
跟来连个信都没有,还把将领们的功劳给抢了,抢那个不好,最显眼的右贤王。
青鬼心心念念的右贤王。
话说,那人真死了?
青鬼集结了一多半的高级将领,把李喜给围了,堵在一个很要命的卡口处。
如此刻还有敌军来犯,清扫战场的士兵得折一半在外头。
田曼远远的看着,让人去接他们过来说话。
仅叫一个人去喊,青鬼当场先斩后奏也不是不可能,过后还会说,“为了让爹好好休息,所以做了糊涂事,请给我更多的机会立功。”
青鬼一直在玩很危险的游戏,不断攀高上限,乐此不疲。
做为父亲,因该阻止他,把他往正道上引。
但身为将军,放纵青鬼恶的一面,谋求战争全面胜利,不惜牺牲一切,才是自己的正道。
不打仗,试试无妨。
可右贤王虽死,却在白鹰飞书给左贤王。不止打仗,还是很惨烈的仗。
不能输。
田曼冷着脸,看着走来的两队人,他们之间火花带闪电,人均一张杀气腾腾的表情。
青鬼跑到田曼跟前,抱拳道,
“爹,李喜违抗军令,越了不知几个战区过来,不叠加重罚,不足以平众将士怒火。”
这小子还有脸说别人不尊军令。
说来说去,都是自己的锅。
手下将士不听令,还能叫群龙无首威力大发,士兵们也习得这种风气,那就是一盘散沙。
毫无战斗力的军队,直接就废了。
田曼颇有深意的看着青鬼。
李喜抱拳道,
“领主,我押粮草兵器而来,参战是因将军组织败坏,差点放走右贤王,请领主明查。”
“你运送物资而来,文书拿与我看。”
田曼这话一出,李喜无言了,根本就没有什么压货文书,他就是自己要过来的。
还未到鸦城,便遇到出来的李缺,被骂了一顿,打算折返,却在山崖下发现了中箭摔落的马尸,从璎珞来看。。不用看别的,他认得这马是田曼的。
田曼坐骑十几匹马,都是他抽空给配备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于是,他就跟来了。
战场太危险,不能阻止她,至少陪着,心里也有点底。
至于什么皇位,兴趣不是很大。
这些做可以,说出来就变味了,李喜只是默默看着田曼。
李随冒了出来,弯腰抱拳带节奏,
“回领主,我家少家主路上遇到敌军袭击,保全物资却丢失了文书。某位将军不在他的位置上,差点让右贤王跑掉,其罪让人无法原谅。
要不是我家少族长巧至,路过发现此破绽,力挽狂澜,当阵斩首右贤王,漠城军队逢战必胜的威名,便要被某位不尊军规的军队败类给葬送了。
请领主严惩不尊军纪某位将领,以正军风。”
“李随,我囸你大爷的!你。。“”口口声声的‘某位将军’,敢指名道姓么?!
青鬼挥拳就要打人,他身边的将士给他拦住了,上人锁候,走不动半步。
田曼不笑时,气势很压迫人。
本来有意跟青鬼一起上、跟抢攻的李家族兵决一死战的将军们,转而拉起偏架。
阴阳怪气的,不知劝谁又帮谁。
青鬼本来就火大,现在没人帮他,更加失去了理智,几个人差点都没按住。
田曼完全理解,青鬼为了右贤王有多拼,堵上了一切,要拿到西北战场首个最大的功劳。
若左贤王不死,他这个功劳怎么也掉不出总榜前三。
青鬼被人山压在地上,狠命的捶地。
最难的田曼那关都蒙混过关了,那些看不见、看的到的障碍也随之消失,一切尽在掌握。
眼看就要到手的功劳,被李喜给截杀了。
军阵中央,他说路过?!
从天上掉下来的呀,信他个鬼!
他现在吼不出来,身上压成近千斤的肉,肠子都要吐出来了。气没绷住,内伤就问题大发了,才不要回去种田。
“想什么样子,押下去,冷静下来再议功过。”
“是。”
田曼发话,这是便暂时搁置了,将军们将青鬼带走。
争端暂时化解,但说法还是要给出的。
三军表率。。榜样真难当。
“都出去,李喜留下。”田曼只是普通的下令。虽然谢京江没那么重要,可,再不要脸,不想让师傅之类的失望。
打小就尊师重道,没办法,几乎成了本能。
李喜还挺高兴,仿佛收到什么暗示。
“你来这边,李大人的意思?对起义军,他还要不要,不要我扩充军队了。”起义军没见过,当自己军队的肉盾还可以。
带出来的都是精英,沿路上收的散兵太少。铁甲什么的,现在穿很冻人,需要纯肉盾。
就跟西戎人一样的肉盾就免了,得改良一下。
工作又增加了呢。
田曼认为是李大人要来什么任务,毕竟起义军他在沟通,离开也是被迫害走的。
然而,李喜说不出个所以然,直接暴露了他此行的性质严重违纪。
田曼的脸色一下就很不好,
“你来此间为何?别说为了我,都是成年人,情啊爱的那有利重要。”话很冰凉。
极其令人讨厌的说辞,田曼只怕不够直白。
因为李喜抗性很高,要是真被粉红泡泡蒙蔽了双眼,得请他爷爷亲自用巴掌唤醒,免得将家族葬送。
一个极其重视利益的家族,李喜三番五次这种顾头不顾腚的行为,真是让人恶向胆边生。
很好欺负的感觉,但是,十有是幻觉。
田曼好奇归好奇,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走肾不走心,以是底线了。
李喜抿了下嘴,道,
“我来要债。”
“仗还没打完,不到算利的时候。幸苦你跑一趟,带些失籍百姓回去种田。”
“我在你眼里就这点用啊。”
李喜不悦道,“我斩杀右贤王时你没看见,但战果我带回来了。我的武功当世数一数二,十几岁就在军营里,带兵打仗,冯天佑都不是我的对手。
我李家十万白马,你不用,我自然不能便宜了云瑶。
这时间很长,你慢慢考虑适合我的位置。”
“你这么自信,你看哪个位置适合你?”田曼无语了。这来路不明的自信,她急缺。
如果是家风培养出来的,那就算了。
李喜眉梢一挑,“三军统帅,你又不愿意,勉为其难当你丈夫吧。”
“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
田曼眼珠子一转,大拇指往肩后一指,类似扛枪的动作,痞气的笑道,
“我师傅谢京江在军营里边,他对我有道德层面的要求。我觉得因该珍惜一下。
咱们之间那点事情你就当没发生。”
田曼看李喜不说话,不甚想听回答,想起战马,转意注意力道,
“至于战马,那是消耗品。
你收不回来多少,差不多就回去吧。
你是李大人的独苗孙,我可不敢把你往战场上放。
就这样,为了联盟的长久。”
田曼讲话一派温和男孩子都是很实际的,总不能为了老二的冲动,祭奠全家。
军营能人多,隔帐有耳。
她说话离李喜仅一步距离。
趁乱偷听情报打算卖钱的人,懵逼的蹲在巡逻兵看不到的死角。
李喜心里闷疼闷疼的
什么叫,忘了?
好几次冒着生命危险,家族责任、军队责任。。抛下那么多要命的事情不管不顾,就为了看她,顾她安危。
这个不说。
她的回应,难道不是喜欢么。
怎么就,忽冷忽热的。
他平息了一下心里的躁动
翁祖和李缺道不同,但都说表现得像个能被依靠得男人,是基础中的基础。
所以,稳住。
面上稍微缓和,低首微笑道,
“好,你有你的想法,我尊重你的决定。
我到此斩杀了右贤王,功劳甚伟。但别的将领不会服气,甚至会把我的好意,当成可以随意攻击的恶靶子。
青鬼违抗军令不是一次两次,你都原谅他。
我不知你出于什么目的,信你不是因为感情用事。
可能是军队管理,你手法还欠火候。
说出来不是吓你,军无法不立。你的手下的将领很不听话,这样下去很可能雷州走一半,军心就散了。
白鹰绝命书北去,左贤王不日将到,以目前的军纪,很难胜利。
战线南下,云瑶为了自保其力,定然会借力敌优势坐山观虎斗,我军会陷入一个很危险的局面。”
“哦,然后呢?”
田曼很认真在听。不巧啊,真有感情用事的成分。。还有点多。
李喜看田曼注意力被吸引了,心里升起一股保护欲,拍着胸脯保证道,
“为我封将,我去解决。”
田曼的脸色,一下冷了,仰身叠抱手臂,道,
“调用你,需要跟李大人打报告,等着吧。”
用他,用个毛线。
老娘走到这一步,谁特么能罩得住老娘。
再说,手下那么多将领,用哪个不行。自个儿领兵不行,可以用别的补,办法多的是,非他不可,开玩笑。
底线被触及,发现邓公坚实的身影,和他魔神一般的观念。
嘴角升起一抹笑意,没心没肺的
待功成名就,坐拥三千面首,哇咔咔,爽。
李喜看着她生气,莫名又开心起来,不敢再碰哪个逾越界限的点。
只是,有点心慌气短。
眉头一皱,伸手抓住了田曼的胳膊,
“我不会威胁你,你多少依靠一点我,我的心意是真的。”
“你露馅了。”田曼的眼神,又凉飕飕的了,但也就一眼。
毕竟地位平等,相互制约着。
李大人健在,就没人能拿李喜怎样。
老爷子年事已高,李喜非但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还颇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青鬼死盯着右贤王不放,左贤王都不能干扰他的决心,会因为什么,出现如此失误?
李喜来的时间、踏足地点都非常‘巧合’,两者稍微哪里搭不上,功劳都会是青鬼的。
军营里的老油条,想要截胡新人的成果太容易了。
他得到阵斩右贤王这份功绩,李大人驾鹤西去,也不会影响他在家族、漠城的地位声望。
事实如此,再全家帮着粉饰一下说辞,青鬼这个哑巴亏吃定了。
她不能因为一个青鬼,消耗诸多精力、资源跟李家对着干。
青鬼这个崽,点都不听话,初步露出了赔钱货的苗条。
而与李家的合作关系,弥补了初来乍到的不熟、没人脉、没资源,基础可以说,大部分都靠他们家。
往后也会是重要的共生伙伴。
傻子都知道选那边。
李喜是个烂人,吃喝嫖赌、强奸不分男女老幼,道德败坏不要脸,日子过的爽上天。
架不住他有个好爷爷,为他发光发热。
青州几大家族,后生崽们都烂的半斤八两。骆山冲是个例外,有志向,会往家里拉生意,可是不跟自己。
此行如能讲骆山冲绑回来,扶持新城骆家牵制李家,免得补李家长的太大,成了漠城的癌症。
骆山冲占位运气不好,青鬼独木易折,他们的‘失败’,显得李喜尤其有潜力。
未来很光明。金光闪闪的李喜,被无数有钱有势的岳父惦记着,也是未出阁女子的梦里那个他。
从士兵们说李喜斩杀右贤王时,他就已经赢了,现在,李家的人因该都在大吹他的英雄行为。
唯一的变数,就是自己的感情用事。
不顾一切、玉石俱焚保护青鬼。
田曼还真没那个母性。
但又怎么说,青鬼的遭遇不会在她身上重现。
李喜现在的礼貌、说的尊重,比较情爱什么的,更多的还是自己能‘单挑’他们全家,有顾虑。
但这权力,非改天换月不能动。
决断李喜和青鬼的争执,偏一点都不行呢。
田曼眉宇间几分忧愁
青鬼已经输了,一个人,斗不过他们一大家子,对方还不是好人,自身还有被吸干的危险。
当务之急是止损。
李喜不会把功劳吐出来,就算犯傻,他们全家反对的声音也足够让他清醒。
保险起见,将两人分开的远远的,比较容易达到。
李喜面上没动静,心里很焦,平静浅笑道,
“坦白说出来,你才会分我多一点注意。相同的,你担心什么跟我说。”
又道,
“不愿意我去做,我告诉你怎么解决,你当个建议听。
决定了就放心大胆去做,我支持你。”
田曼眉梢一挑,嗤笑道,
“李家少族长,什么时候甘心退居幕后了?
转性了,还是以为我不能拿你怎样?”边走边踱,就跟猫逮个耗子玩一样。
李喜没啥表情变化,相当放松。换个人把他的退让当玩笑,仅翻脸走人还是最轻的反应。
但田曼不一样,是那种能让人一口吃成胖子的饭,非但不能生气,还得把她藏好。
“领主自然想怎样就怎样了,”
李喜咧开笑容,眨了下眼,娇气道,“我人都是你的,怎样不还你一句话么。”
田曼脚步一滞。
传说中,迎娶有钱人家的白富美,单纯、贤淑、美好,为啥换她就是李喜这种一言难尽的人。
还甩不掉,他在还极大的影响桃花运,开一朵,没一朵。
春天来了,她的桃花树上,就李喜这一朵烂桃花。
多么令人悲伤。
残忍嗜杀导致的现世报应啊。
伤心了一下,田曼一本正经道,“你带着功劳回去吧。。”
“不要。”李喜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说话不管用?”田曼的语气明显不好。
李喜偏看着她气鼓鼓的觉得可爱,动作麻溜捧起了田曼脸捏,
“你说话当然管用,所有人都得听你的,你叫人往东没人敢往西。”
田曼啥都没说,一脚跺在李喜脚背,李喜疼的闷哼一声,撒了咸猪手。
哀嚎一会儿,李喜缓过劲陪笑道,
“我没糊弄你。要留你一个在此,我压根不会到这儿来。
我与青鬼非走一个,那就他走。
他一个毛孩子,几句话就糊弄了,叫他去打左贤王。
咱们把起义军收编了,目前漠城的实力,占据三分之一雷州没问题。”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把他的命搭进去才算完?”田曼说这话,挺心虚。
“他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喜完全看田曼脸色冷热决定解释与否,现在就急需解释,
“他不是你亲儿子,肚量又小,方才那些将领没帮他说话,安全时尚且如此,去到战场,他扛不住几场。
想必你也看出他是个短命鬼。
这个儿子咱不要了,你真想养,咱们生个亲生的,不比十个八个嘴皮上的儿子强么。”
田曼暗骂一句,我去你大爷的。
为此而出现情绪波动,不值得。又没打算真跟他处对象。
养的崽,是希望他们有个光明的未来,但现实只能支撑他们,被当工具人使用。
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为漠城赢得胜利,为漠城威震天下牺牲。
青鬼一直都在既定的道路上走,自己多事才会把他们往相反的路上引,吃力不讨好。
他们的命,漠城数十万百姓的命
“你又在想什么?”眼前出现李喜的脸,田曼吓了一跳。
李喜不满嘟囔道,
“我才说了,有什么苦恼跟我说,别一个人想,很累的。”
“你真的要孩子么?”田曼思绪一断掉,思想点完全就不对了。
但李喜很开心,猛点头,“当然要。”伸手要去抓田曼的手。
田曼自然了断地后退一步,李喜瞬间心痛的摒住了呼吸。
田曼没觉得哪里有问题,顺当地道,
“你要孩子,还不回去生。
战场是死地,你不宜久留。
追你的女子不少的,回去夜夜当新郎岂不快哉。
我是羡慕不来。
这里我知道怎么办,你尽快回去。起义军不用你操心,有谢京江呢。”
李喜楞了一阵,露出惨笑,意味深长的看着田曼。
“我是个什么东西,我清楚,我有了孩子,翁祖定不会要我。”
田曼半信半疑,他们祖孙之间有博弈,也正常的样子,李喜她娘是冯家小姐,李大人对冯家很有意见,李家遭难冯家见死不救,已经杀起来了呢。。
本来跟自己没关系的事情,也请继续没关系吧。
田曼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毕竟记大族关系谱,都要骆山冲旁白。
李喜话音一顿,眼里悲伤和希望混杂,格外夺目,道,
“我没打算娶任何人家的女儿,更不想有孩子。但是,换做是你,我随时都可以。”
“你跟李大人暗斗,扯上我作甚。”田曼不想一两个问题,能牵扯那么多,分分钟想放弃思考。
要是李喜能放开她,她还能体面的去吃点饭,歇息一下,待脑子冷却,在理清关系。
李喜双手搭在田曼两肩,忍着滔天的悲伤和怒气,缓了口气,平稳了气息。
张口要说什么,到底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你状态不是很好,歇好了再说。”田曼伸出手背,碰了一下李喜的额头
体温正常,没有暴走迹象。
猛然想到李喜的家庭现状,放着他不管,甚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