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素梅比较体贴会提前帮他倒凉些，也可能是温度还没热透碗，总之，他直接端起碗，拿汤匙喝了一口……

脸瞬间就皱了，但碍于面子没吐出来，直兜着汤往嘴里吸凉气，还斜眼偷瞄她。

可怜她明明正对着阳光，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还得假装正在取箸子和小蝶没看到，差点憋出内伤。

当他指向右边的芦菔丝时，柯萱从附近的盘子里给他夹了些竹笋。

他微蹙了一下眉，但没责怪什么，咽下饭之后，沉声道“芦菔。”

柯萱乖顺地照做。

过了一会儿，他又指向藕片，柯萱给他夹了些白菜。

他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停了箸子看着柯萱“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柯萱诚惶诚恐“是有点儿。”

李昂一时语塞“滚滚滚，别在本王面前碍眼！”

柯萱心中一喜，面容忧伤“殿下，您这是要将我逐出王府吗？”

李昂本来被她闹得有些烦，但看着柯萱那张假面脸又觉得好笑，于是故意逗她“自然不是，本王吃完饭后你再回来。”

“……”

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李昂略带匆忙地找来冷水含了含，然后走到铜镜前伸着舌头检查伤势。

想起刚刚自己走神时做的糗事，他在看见科萱时有种看到了女人的错觉，然后鬼使神差地留下她布菜，盛汤的时候竟还看出几分贤惠。

想他流连女人窝多年，什么美人没见过，竟会产生这种错觉……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大约一炷香后，柯萱转了回去，看着满桌的美味珍肴在她走后根本没动，觉得非常浪费。

她知道，像他们这种王爷贵胄一向不许别人吃他们用过的饭菜，会被认为是种亵渎。

但问题是，他并没有用自己的箸子沾到那些饭菜，实在是有些矫情。

她偏不想惯着他，反正她巴不得他罚她，最好能赶走她“殿下，您可知道上次的邹城之战就是因为那些人遭遇饥荒，无东西可吃才起义的。您可知道每天都有人饿死。您可知……”

坐着喝茶的李昂抬起眼皮“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的不想说，想吃。”

“好，那这些饭菜全部赏给你，”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每剩一片菜，便领一杖刑。”

这倒是不难，虽然菜的样式多，但量都很小。她直接落座拿箸子。

柯萱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将碗箸收拾了。

没过多久，传说中的青楼女才子来了，已经被领到了乐室候着。

柯萱吃饱喝足，若还能赏上一曲，实在是可乐之事。

弹奏开始后，柯萱自觉地站到了李昂的椅子后面——这里是绝佳的观赏位置。

耳朵还没听热，就见李昂扭过头对她说“下去。”

柯萱郁闷“殿下有事嘱咐我去做？”

“没有。”

没有？那就是纯粹地赶人了。

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或妩媚或娇柔的众女子，柯萱忿忿地关上了门，心里忍不住鄙视“贱男人”，脚下识相地走远了。

屋内不断地有乐声传出来，她看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便围着漪澜苑四处溜达，脸色渐渐严肃。

院里一个花圃里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有些很难成活，如今这样枝繁叶茂地样子不知要浪费多少人力物力。

再想到李昂房间的陈设，那些瓶瓶罐罐柯萱虽不认识，但睡榻前的脚垫子，柯萱恰巧见过，蒙北草原狼王的皮毛，真正的有价无市，被他拿来当个脚垫子。

一个普通甚至不受宠的王爷，远远负担不起这些。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柯萱才回到门口候着。

在门口站了没多久，一位衣着亮丽的少女开门唤道“林可，公子让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