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轻薄面汗颜思相与 昭若梦凄迷湖畔影（二）

这日，阿牛唤来成名一起喝酒，二人喝个四五分醉，阿牛仗着微醺醉意，使开性子道“大哥，你说人活着累不累？”

成名也喝得有些懵，想了片刻，道“有时候快乐，有时候累！”

阿牛见成名不上道，又道“我这样问你吧，人这一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成名反问道“你说是为了什么？”

阿牛道“无非是生老病死，功名利禄，人之所以活着累，就是因为牵挂太多，想得太多，欲望无限膨胀，放不下、看不开一些人和事，大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成名不置可否。

阿牛接着道“我现在是看开了，富贵荣华太遥远，对于我来说，能够填饱肚子，生活得下去，平平淡淡过完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成名道“可人活着总得有希望、有念头，去追求、去奋斗，不然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阿牛道“为了谁？亲人、爱人、友人，还是自己？”

成名道“都有吧。”

阿牛道“好，既然大哥认可，退一步讲，我们男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成名在听阿牛说下去。

阿牛道“通俗来讲，是为了金钱和女人！”

成名道“为何这么说？”

阿牛道“人性都是自私丑陋的，人们常说一切为了别人着想，都是些冠冕堂皇骗人的鬼话，谁相信谁就上当了，钱是为了买到一切去享受，女人是为了更好的享受，这是所有男人的终极目标，管他圣人还是恶人，都无法避免！”

成名道“那些忠贞不渝，轰轰烈烈的爱情呢！”

阿牛道“那都是些虚假假象，披上神圣光彩外衣糊弄傻子呢，总之男人会想方设法把女人骗到手，还表现的一本正经！”

成名道“她们心甘情愿被骗么？”

阿牛道“其实女人也不傻，也知道被骗了，有的故意装作不知，显示柔弱博取同情，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社会如此，各取所需，为了繁衍种族罢了。”

成名道“我不赞同你的看法！”

阿牛道“依据呢？”

成名道“不管有没有依据，我始终相信世上还是存在完美爱情的！”

阿牛道“你又没有亲身经历过，为什么如此肯定！

成名道“纵使男人一无是处，世上总还有心地善良，冰清玉洁的女子呢！”

阿牛看成名渐渐上钩，心想妻子果然所料不错，继续引诱道“哼，大哥，你太天真了，女人比男人更为可怕，世上绝没有这种人！”

成名道“你又不是姑娘，怎么会知道没有？”

阿牛道“你也不是女子，怎么知道会有？”

成名道“因为我亲眼见到过！”

阿牛道“不可能，别开玩笑了！”

成名道“你不相信！”

阿牛道“除非大哥能说得头头是道！”

成名道“非逼我说么！”

阿牛道“为了证明你说的话是对的，我才心悦诚服。”

成名道“那我真说了！”

阿牛道“小弟洗耳恭听！”

成名喝一口酒，缓缓道“她有着诗一样的名字！”

阿牛道“她叫什么？”

成名道“她叫溪里？”

阿牛道“在哪遇见她？”

成名道“西湖之畔。”

阿牛道“怎么认识她的？”

成名道“偶遇！”

阿牛道“大哥喜欢她？”

成名点点头。

阿牛道“她喜不喜欢大哥？”

成名摇摇头，道“不知道！”

阿牛道“那她知不知道大哥喜欢她？”

成名道“或许知道吧。”

阿牛道“大哥向她表白了？”

成名道“算是吧。”

阿牛道“她什么反应？”

成名道“说不清楚。”

阿牛道“她觉得配不上大哥？”

成名道“不知道，她眼睛盲了。”

阿牛惊道“盲了？”，又道“她长得很美？”

成名道“美若天仙！”

阿牛道“大哥见了她几次？”

成名道“两次。”

阿牛道“她住哪，家里还有其他什么人？”

成名摇摇头。

阿牛道“大哥认定她了。”

成名道“此生非她不娶。”

阿牛道“大哥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成名道“没有计划。”

阿牛道“世上没有追不到的女人，只要肯下功夫。”

成名道“怎么下，我第一次经历，也没有经验。”

阿牛道“我可以教你两招，你听不听我的！”

成名道“你说。”

阿牛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得循序渐进，慢慢来，尤其对待女孩，不要一上来就直奔目的，表明心迹，先从朋友做起……”

成名插道“可是我已经说透心意了。”

阿牛道“没关系，大哥英俊潇洒，一身才华，非其他男子可比，还有得补救”，接着道“你们做了朋友，大哥就可以走进她的生活，融进她的朋友圈，彼此相互了解，打开她的心扉，不要以自我为中心，要看人家姑娘需要什么，多关心她，时不时送她些小礼物，给她些小惊喜，时间长了，自然会打动她，手到擒来是迟早的事”，又道“虽然有些舔的成分，但是为了得到她，舔不舔的有什么所谓”，又道“一套流程走下来，基本可以看到效果，要谨防不接受、不拒绝、不主动三个表现，若出现这些情况，基本上就没戏了，顶多她拿大哥当作备胎，大哥可以及时收手，不要枉费努力了，一句话，找准自己的定位，认清你自己。”

成名道“你说得这些我都明白，可具体怎么操作？”

阿牛颇为无奈道“你可以先弄清楚她的家庭情况，了解她的兴趣喜好，找机会约她单独见面，吃吃饭，逛逛附近好玩的地方，看看风景”，顿顿道“看风景就算了，她也看不见”，接着道“玩过之后，要记得送她回家，等你们接触时间长了，彼此感情稳固，由小弟和小娥前去说媒，定日子把婚事办了，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成名道“好吧，我听你的，去试试看”……

七日后，成名早早再次来到溪边，姑娘们如约而至，成名有过经验，这次倒不那么紧张，朝姑娘们慢慢走去，姑娘们见到成名，都跳起来指着成名惊呼道“快看，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成名沐浴着众人仰慕目光，径至溪里面前，开口道“我们又见面了，再见到你真好！”

溪里微笑不语。

成名道“我还记得姑娘叫溪里。”

溪里笑道“我也记得公子叫成名。”

成名道“溪里姑娘常来这里洗衣裳么？”

溪里还未回答，另一名女子道“我们每隔七天来洗一次，已经成习惯了！”

成名道“有那么多衣物要洗么，这么频繁。”

姑娘们娇笑道“谁还不爱干净呢！”

成名看着姑娘们身边竹桶、竹盆盛满各种衣服，开口道“怎么多衣服什么时候洗的完，要不我帮你们洗吧。”

欲说姑娘们带来的清洗衣物中颇多女子贴身衣服，见成名要帮忙，虽然心中十分乐意，总觉难为情，一女子道“这不太好吧，不劳烦公子了。”

又有一女子道“要不公子还是帮溪里洗吧，她眼睛正好不方便”，姑娘也都知成名钟意溪里，此时替成名说情。

成名又不是不懂事的人，心想大家都在一起，只把溪里洗衣服怎么能说得过去，便道“那怎么能行，要洗一起洗，我洗衣服很快的”，说罢也不理会众人，呼一声“看我的”，只见成名双手朝上一挥，喊道“起”，桶盆中的所有的五颜六色的衣物都飞向空中，停顿片刻，成名又喊一声“落”，那衣物尽皆落入河中，又瞅见青石上摆放数块皂角，亦把皂角抛向空中碾碎，接着稀稀拉拉皂角粉末落在衣物上，成名又道“揉”，河中衣物便来回扑腾，冒出团团白沫，周边河水像是沸腾一样，场面十分壮观。

成名自是暗中使了功法，弄出这个效果。众人何曾见过这种壮观场面，惊叫不断，就连路过之人也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约莫半柱香工夫，成名估摸衣服差不多洗干净了，喊道“收”，只见众多衣服又各自飞回桶盆中，成名拍拍手，大功告成。

成名耍得一手漂亮功夫，以“起、落、揉、收”四字诀便将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待衣服回收完毕，众人仍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终于有人惊醒过来，呼喊道“公子好厉害啊！”

有人喊道“公子使得什么招数，怎么弄得，比我们手洗的都干净。”

有人道“公子可不可以教教我诀窍，以后我就用这个办法洗衣服了”，众人言语中满是崇拜赞叹。

成名任由众人慕仰，却不见溪里表扬自己，走至溪里面前，喜悦道“溪里姑娘，衣服已经洗完了”，话刚说出口便后悔了，这才意识到溪里什么也看不见，说这话岂不伤了溪里的心，成名自责不已。

溪里却显得平和，并不沮丧，只是道“多些公子帮我们洗衣服。”

成名见溪里不恼反而感谢自己，不好意思道“溪里姑娘别客气，这点小事举手之劳。”

溪里笑道“我们要回去了。”

成名不解道“这么快就回去了！”

溪里道“衣服都洗完了还不回去干嘛？”

成名本想让溪里多陪自己一会儿，万没料到溪里要走，成名暗道早知道这样不洗那么快了，可事已如此，成名急道“那也不急呀，平时不都洗一天么，现在还早，你，你……”

溪里道“我怎么？”

成名吞吐道“你，你可不可以多待一会儿，我想……”

溪里冰雪聪明，虽看不到成名，怎能猜不到成名心思，说道“我什么也看不见，留着这里岂不惹公子烦心。”

成名忙道“怎么会呢，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心想也不能干坐在这里聊天，徒增尴尬，瞧见那边湖面上有人划船，道“溪里姑娘，我带你去划船吧！”

溪里道“划船”？顿顿道“可是我不会呀！”

成名顺水推舟道“我教你！”

溪里道“这里也没有小船呀！”

成名道“没关系，我能把它变出来”！对溪里道“你等我一下”，只见成名走至河岸边上采下一片荷叶，接着把荷叶远远抛向水中，便是荷叶接触水面的一刹那，成名道“变”，那荷叶果然变成一只小舟，漂在水面上。

众人看见河面上兀地出现一只小船，见成名竟能凭空变出小船，只觉匪夷所思，惊得张大了嘴巴，成名走至溪里身边道“我们走！”托起溪里飞身而起，飞至船上，众人再看时，只见小船逆流而上，疾向湖中央，此时天地秋水一色，暖日普照光辉，甚是唯美。

溪里虽然看不到风景如画，也能感受到细风拂面，水浪滔滔，这种感觉仿佛遨游在灿烂银河，那银河无边无际，永远也没有尽头，说不出的畅快淋漓，愉悦放松。

二人就这样无忧无虑随波逐流，也不知过了多久，成名问道“溪里姑娘，你想不想学划船呀？”

溪里点点头，欢快道“可以呀，你教我吧”！

成名道“嗯”，俯身拾起船桨，道“首先要握着两根船桨，慢慢……”

溪里闻语已伸手来摸船桨，不料摸错了位置，扑了个空，眼看便要倾倒，成名忙扶住溪里小手，稳住溪里，二人冷不防双手触碰，愣了片刻，溪里忙缩回了手，接着低下头。

成名与溪里手掌一碰，也是心中一颤，像是触电一样，感觉非常微妙，此时看溪里低头不尽娇羞模样，淡青色衣角随风飘动，长发飘散风中，看起来不胜凄美，成名便要忍不住轻抚溪里脸庞，吻住溪里的额头，勉强克制住激动心情，又伸手去碰溪里小手，只见溪里小手微微一缩，这次不再躲避，任由成名紧紧握住。

成名紧握着溪里，只觉她的小手冰凉，却传来阵阵暖意，直到心底，成名扶溪里坐稳，将木桨轻轻放入溪里手中，柔声道“溪里姑娘，你先这样握紧双桨，然后用力朝前拨动水流，然后再向后滑……”，握着溪里双手来回摆动，用心呵护着溪里。

溪里随着节奏一步步划将开来，渐渐掌握技巧，后来竟能独自操纵双桨，忘我全身心投入其中，一叶扁舟荡漾湖水中，小船上的溪里勤劳又柔弱，成名就这样静静看着，想那西子泛舟范蠡老，也不过如此吧。

成名看溪里划了一会儿，已有汗珠从两颊流下，关心道“溪里姑娘，你累不累。”

经成名这么一说，溪里感觉到确实有些疲惫，顿时松懈下来，只觉胳膊酸软，应道“还真有些累了”，拂去脸上汗珠，站起身来，道“不过现在感觉挺充盈的！”

成名道“溪里姑娘要是愿意，我以后天天带你来。”

溪里娇笑道“哪有那么多时间呀，我可没空”，又道“你以后就叫我溪里吧，不要叫溪里姑娘了。”

成名耳听清脆美妙声音，看溪里满面春风，笑魇如花，如何还能控制得住，冲上前去紧紧把溪里搂在怀中，道“溪里你真好！”

溪里被成名抱住，惊道“公子干嘛，放开我，衣衫上有汗，弄脏公子衣服了”，拼力挣扎却如何能够挣脱，成名反而抱得更紧了，溪里也放弃了反抗，任由成名抱着不放手，听他在耳边细语“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溪里感受着温暖臂膀，悠悠道“公子喜欢我吗？”

成名用力点点头，道“嗯。”

溪里道“为什么？”

成名道“你温柔似水，善解人意，我从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你了，你身上有一种魔力深深吸引着我！”

溪里道“公子如此宠爱，我感激不尽，只是我不值得公子如此垂爱。”

成名放开溪里，盯着溪里道“为什么这么说”？瞅见溪里脸上红了一块，急切道“我是不是刚才弄疼你了”，忙伸手去抚摸那块淤痕。

溪里摇摇头，幽怨道“世上还有很有好姑娘，公子何必在我这个瞎子身上浪费青春！

成名深情望着溪里道“我不在乎，弱水三千，世上只有一个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也只要你，只要你也喜欢我就行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溪里叹道“你真傻！”

成名也笑了，又伸手把溪里搂在怀中，风声依旧。

又不知过了多久，溪里道“和我一起来的姑娘走了没有！”

成名朝远处看看，道“还没走！”

溪里道“她们还在等我，我们过去吧。”成名点点头，驶船游向溪边。

二人只一上岸，姑娘们蹦蹦跳跳跃过来，吵闹道“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也要去划船，该我们了吧！”

成名招手安抚众人道“今天时候不早了，改天吧。”

姑娘们不乐意道“还早着呢，太阳还没落山呢，公子可不能偏心，只带溪里去划船。”

姑娘们七嘴八舌弄得成名难以招架，这样下去也不行，成名暗自施法将小船变回荷叶，指着河道道“船已经不在了，想去也去不了了。”

姑娘们一看小船真的消失不见，无比失望，疑惑道“怎么回事，刚才还有呢，真没劲！”

成名安慰众人道“下次有机会再去吧。”

溪里听成名与一众姑娘说和得差不多，开口道“公子，我们要回去了，这就告辞了。”

成名道“你家在哪住，我送你回去吧。”

溪里道“不用了。”

成名道“你拿着这么多重衣服也不方便。”

溪里道“公子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爹爹不见生人，真的不必了。”

成名寻思初识溪里不久，冒然上人家家里甚不妥当，便道“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溪里道“好的，公子告辞。”

一众姑娘亦道“我们会看着溪里的，她肯定不会出事的，公子放心吧，公子再见，公子记得下次再来哟”。成名目送一众姑娘缓缓离去。

就这样成名每隔七天都会来到这里，和溪里会面，每次把溪里和同伴的衣服洗完后，成名都会邀溪里单独玩耍，如此七八回，二人已游遍西湖附近各个景点，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日久总会生情，溪里也渐渐接受成名，其他姑娘知二人谈情说爱，一开始还等溪里一起回去，后来也不等了，洗完衣服后直接走掉，这样一来，每次游玩后，不见溪里同伴身影，成名便能顺理成章把溪里送回去，但是溪里只让成名最远送到村西头处，再多走一步也不肯，成名始终无法彻底把溪里送回家，如此将近三个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