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艾斯德斯冷静了下来，看向了陆明。

“这就是你有恃无恐的力量？有意思。”女将军嘴角勾勒出一丝笑容，身体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

弱肉强食，是她遵循的准则，若能死在强者手里，也并没有什么值得哀叹的，倒不如说，那才是她渴望的结局。

要是她唯一的不满，大概就是……真的打起来，她可能做不出太多像样的反抗，作为落幕一战，未免有些寒颤。

——干他娘的布德，干他娘的奥内斯特。

回想之前奥内斯特信誓旦旦和她说‘布德表示无惧’，艾斯德斯表示呵呵——这两个瘪犊子，肯定有一个在忽悠我。

陆明微微摇头，平淡道“是，也不是。”

是，是因为有蓝城在，他现在才有资格和艾斯德斯毫无顾忌的正面交谈。

不是，则是……

“弱肉强食……你遵循的法则？”陆明反问。

“正是，现在这不也一样？”艾斯德斯回道，哪怕力量上占据劣势，但她并不在乎。

无外乎强者生，弱者死罢了。

陆明叹了口气“所以说……你是野兽吗？”

弱肉强食，自然界的规律，谁也没办法否认。

但是……

“危险种和人类，谁强？”

“又究竟是人类在贯彻弱肉强食，还是危险种在贯彻弱肉强食的理念？”

“危险种和人类，谁占领了这个世界？”

陆明微微摇头。

他说的是真心话。

哪怕不是斩赤世界，是正常的人类世界，弱肉强食也是不会错的，但‘强’——远远不是单纯力量的强大。

权势，关系，理念……都是力量的一种。

当然，又有说法是，绝对的力量能够碾压一切不服。

——对，就是艾斯德斯这种情况，在斩赤世界里，她的力量和‘绝对力量’基本相差无几。

陆明叹息，叹息中有说不出的失望。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这种人，凭借自身的天赋和一点点努力，就能站在世界的顶峰，并且……”

陆明抬头，看向了天空。

内心遵循弱肉强食的理念绝对不会错，但若是将这种理念浮于表面——从本质而言，那就是对有着正常观念人类的拒绝。

在这个世界里，艾斯德斯爱兵如子，艾斯德斯战无不胜，导致哪怕她明摆着遵循这种理念，手下的兵马也听从她，崇拜她。

但……若是放到别的世界呢？一个同等级战力多如牛毛的世界？

她继续遵循这种理念，同级强者表面上演一演，谁更容易获得士兵的信任和军心？在彼此麾下军力拉开后，原本战斗力不分上下的两人，谁变得更强？

陆明眼神变得悠远，大拇指和食指伸出，随意的留了个空隙“并且，你们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

“缺少同等级的对手，缺少力量对等的敌人，因此哪怕将错误当成正确，也没人能来纠正。”

“所以，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们。”

“艾斯德斯。”

“……在井里的世界无敌，快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