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就在侯府里住下了, 只等半个月后与魏宁书一同去往匈奴部落。
魏宁书待他们倒是客气,一点也看不出隔阂。
涂西奉在私下里曾对阿青说,这魏宁书也是个狠人, 倒是能忍。
庆平长公主死他们手里, 对待杀母仇人每天还笑脸相依的,不是个傻子,就是心思太深另有所谋
显然魏宁书属于后者。
不过魏宁书既然都不嫌膈应, 他们自己自然也乐得享受, 谁会嫌有人伺候。
当然, 事实证明魏宁书确实是别有所求。
阿青他们来了之后,他一直很安分,可随着去匈奴那儿的日子越来越近, 魏宁书还是憋不住了。
他亲自来请阿青和涂西奉说要在三日后设宴, 好生款待他们。
涂西奉看着脸色挂着温和笑意的魏宁书,笑而不语, 心中了然。
现在只端看,魏宁书到底要做什么了。
武昌侯府整体构造都较为粗狂, 冷硬, 基本上看不见什么精巧的园林和花,唯有后宅处有一处桃林,据说是武昌侯早死的夫人种下的,这么多年一直保留了下来。
现在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 满树的桃花开得正绚烂夺目, 那景也是一绝。
魏宁书的宴就设在这处桃林里。
阿青捏着酒杯疏懒着身子,喝着杯中的美酒,有一搭没一搭赏着周遭的桃花。
而魏宁书则和涂西奉则把酒笑谈。
酒过三巡,魏宁书突然话题一转, 到了阿青身上了。
“辉州气候不比应城,风沙大,城主在这可适应?府中的人服侍的可好,若是有何问题城主尽管提。”
阿青慢吞吞地移动目光落在魏宁书身上。
涂西奉自顾自地给自己酒杯中添好酒,然后往这边投来了看好戏的眼神。
魏宁书面色柔和,眼神真诚,好似真的非常关心阿青一样。他继续说
“城主难得来一趟辉州,可觉得闷得慌,要不要出去转转?辉州虽不如应城繁荣,城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阿青听完魏宁书的话,突然嗤笑一声。她噔的一声,将杯子放在面前的小几上。
而后抬眼看向魏宁书,弹了一下舌,整个人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慵懒着身子,轻指了一下魏宁书说
“你的母亲之前在公主府设宴,邀我前去。”
阿青的话一落,魏宁书脸上的笑僵住了,片刻后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阿青。
他知道,阿青是故意提这件本该是禁忌的事,非要捅破他们中间的那层窗户纸,故意给他难堪。
他猜得没错,阿青就是故意的,因为她见不得有人这样跟她玩文字陷阱,引她跳进陷阱里,妄图掌控她。
这样显得十分愚蠢,且令人不喜。
阿青看着魏宁书笑吟吟地说
“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件事吗?
我是在告诉你,别招惹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的母亲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魏宁书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也淡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道
“城主误会了,我并无他意。”
“所以你想做什么?”
阿青直截了当地问。
魏宁书眼中有利芒一闪而过,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阿青,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道
“我想让城主,将那半块兵符,还于我。”
阿青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魏宁书的愚蠢还是笑他的口出狂言
“你想和我谈条件?”
“是。”
魏宁书说,
“我知道城主与闻肇关系匪浅,而我手上恰好握有一条关于闻肇之事,想来城主应该很想知道。
所以我想用这条消息换那半块兵符。”
这下不用阿青说,涂西奉先是不干了
“魏侯爷,这想的怕是有点多吧。
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先不说,我们手里握着的兵符可是实打实的。你这笔买卖于我们而言可不划算。”
魏宁书正色,紧紧地盯着阿青,说
“我自然不敢哄骗城主。”
阿青饶有兴致地盯着魏宁书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答应,和你谈条件?”
阿青浑身上下都极为放松,一点也没有被魏宁书带跑,与之相反的是。魏宁书整个人都崩紧了,精神高度紧张。
他小心地措辞“我知道的,恐怕比城主想象中还要多。”
“你说,你知道什么?”
魏宁书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城主,与闻肇有交易。
闻肇拿下的每一座城池,都会向城主送来大笔的钱财,就像城主当初从京都带走国库和皇帝私库的银子一样。”
说罢,他顿了顿,下颚绷紧,道,
“我也知道城主与闻肇之间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魏宁书以为,阿青会因他的话而变了脸色。
所以他观察得很仔细,可是让他吃惊的是,没有。
纵使他最后的那句话那般露骨,阿青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还挑眉问到“然后呢?”
魏宁书不知道她的镇定是装的还是真的,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闻肇此人城府极深,又志在天下,城主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何当初为何轻易答应给城主供奉钱财?
天下纷争,乃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打仗需要银子,而从夺下的城池里掏取军费是最重要的。
可闻肇一旦将银子都给了城主那他如何再打仗。这些城主难道通通都不好奇,不想知道吗?”
阿青耐着性子听完魏宁书的话,还以为他真要说出个什么一二三四五。
可听完,她又有些意兴阑珊。
魏宁书本就时刻关注者阿青,看她这模样,索性咬咬牙,沉着脸道“闻肇手里有一个银矿和铁矿!”
阿青有些意外。
魏宁书以为他终于打动了阿青,心下松了一口气,道“如今我已打听到了铁矿的下落,银矿也有了消息。
城主以为我一个银矿和铁矿值不值得我换去城主手中的兵符。”
本来一边看戏的一边喝酒的涂西奉,听到这的时候,手里的酒杯差点打翻。
他是万万没想到,闻肇手里居然还搂着这么两个聚宝盆。
难怪当初会答应城主的要求,原来是个不差钱的主。
银矿和铁矿这两个,只拿其一,都足以支撑闻肇拿下天下更别说他还手握两个。
不过涂西奉倒是不眼馋,他喜欢的是做生意,并不是喜欢钱。
像矿这种,他确实不感兴趣。再说他矿能产多少银子,涂西奉都有自信能通通挣回来。
不过他却不知道自家城主喜不喜欢,要是城主真喜欢,那他是不是得好好学一下寻矿的本事。
涂西奉微微皱眉,但当他看向阿青时,心里的那些又都散了。
阿青面上几乎没什么变化,也没表现出这两个矿的垂涎之色。
她对魏宁书说“你以为,我爱钱?”
魏宁书错愕“城主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忽然,阿青脸上的笑意一收,凤眼里满是漠然。
明明她此时是坐着啊,可魏宁书愣是觉得,她是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出了以下的话
“魏宁书,好好做好你的事,别把你的心机耍到我的身上来。”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