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地喘气,她的眼泪就会捱不住了。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里有什么堵住了,嘉勉甚至都难以言明,那些是她仅存的骄傲。
周轸定定地看着她,也怪罪她,“你这一言不合就走的毛病,还真是一点没变。”
回去的路上二人一直无话,到了目的地。倪家住的别墅区门禁很严,周轸偏要司机登记进去,内部的行车路线他比嘉勉熟。
直把她送到了庭院门口。
嘉勉依旧不肯跟他说话,周轸便要下车去,说他许久没有和嘉勭父母打招呼了,进去问个好。
身边的人这才动容,她按住他,周轸顺势圈住她的手,在掌心里。她声音听起来很软,像是疲惫又像是示弱,“周轸,你一向这么勉强你的那些伴侣的嘛?”
很好,这话十足的内涵且挑衅。
也足够倪嘉勉。
“呵,看来我在你这里的风评很差。”他说,那么是谁告诉你的呢,他们又是在哪里看到我勉强人的呢?
“嘉勉,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告诉你。我在男女关系上,向来不爱勉强。”
但是眼前的人,他得双标一回,“是你的话,我想勉强一回。”
“我始终觉得你没和我说实话。”
哪有人这样的,嘴上无穷无尽的冷酷,
但是眼里满满当当的钩子……
余下的话,嘉勉不想听了,下车、摔门而去。随他去罢,他哪怕是下车来,当真跟叔叔婶婶问好,干她什么事呢?
回到家,叔叔的几个朋友在客厅里谈事情,婶婶陪着。
闻得嘉勉的动静,婶婶问她,吃过了嘛?
嘉勉交代说,和嘉勭一块吃火锅的。
沈美贤“他倒也肯。”嘉勭最不爱吃这类饮食的人了,嘉勉晓得,他们都在牵就她。
外面有计程车掉头的动静。
嘉勉寻常地走过去跟叔叔及他的朋友道晚安,再安静地上楼去。
其中有位太太还记得嘉勉,问美贤,现在多大了,我记得那时候老是跟着嘉励后面,哎,也是个可怜孩子。
后来就一直跟着她妈妈生活的?
上了初中的嘉勉,每逢周五,都跟周轸的车子回桐城,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学期带两个月。
第二学期的四月,他便出国了。
而嘉勉也在父亲的葬礼完毕之后,跟母亲去了x城。
此间短暂的拉锯,在于叔叔婶婶想把嘉勉继续留在身边。
而季渔,执意要把嘉勉接回身边照料。
她是我的女儿。掷地有声的理由。
“少伍就这样去了,他可以和我两清,和他的女儿清不了。
当年,我如果坚持争抚养权,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和嘉嘉相处这些年。”
……
十三岁的嘉勉在楼上只听到这里,随即怯弱地躲回自己房间了。
那一晚,婶婶来做嘉勉的思想工作妈妈和爸爸的感情是他们自己的事,等嘉嘉长大后也许会明白,很多事情,分手未必就是坏结果。
妈妈为了嘉嘉把工作调回了国内,只是工作及生活地点在x城。
她想接你过去住。
嘉嘉,你愿意嘛?
去年年底嘉勉回来时,沈美贤说,当年她多希望嘉嘉哭闹说不愿意去,那么我和你叔叔干脆就狠心得罪季渔算了。
然而嘉勉没有任何哭闹的动静,只说让她想一想。
隔了一个晚上,她的决定是,她愿意去。
理由不是她多爱妈妈,而是那一刻,嘉勉觉得有什么绳索之类的东西松掉了。
爸爸在,她也许才可以像一个小公主般地待在叔叔婶婶这里,旁人顶多说是爸爸托付的。
然而爸爸不在了,嘉勉不能想当然地去构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