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瑶盘膝坐在蒲团上,懒洋洋的盯着空来宽阔且平直肩膀,认为空来是块练武的好料子,若非迫于无奈困顿在这小小寺庙里,理应有一番大作为。
可惜啊,天生的和尚。
这世上怎么会有天生的和尚呢?
闻瑶忽然有些好奇,她问空来道“听说法师离了寺庙就会病痛不断,真的假的?”
空来颔首道“确有其事。”
闻瑶又道“广阔天地里有数不尽的趣事,法师不想到外面看看吗?”
空来沉默了一会说“我愿一生相伴佛祖。”
“心中有佛,佛自常伴,何必非要绑在佛像上?”
“……大约是我心有杂念。”
闻瑶想起空来出身钟鼎之家,不仅双亲健在,还有不少的兄弟姊妹,便忍不住叹息道“你父母亲年纪也大了,肯定很盼着能与你团圆。”
空来似乎被戳中了伤心处,之后便不再开口。
炉座里烧着炭火,铜壶里煮着草药,微弱的响动悄然蔓延在静谧安逸的长夜里。
闻瑶泛起困意,伏在案几上昏昏欲睡,但闭上眼睛,总是梦中那个男子的身影。
说老实话,闻瑶连那个男子有没有头发都不晓得,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只看不见摸不着的蚂蚁悄悄溜进心里,有事没事咬她一下,让她一会痒一会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哎……法师,我实在是睡不着,你喝完药若有所好转,能不能给我念一段经文啊?”
“嗯。”
“法师,之前那两年我们真的没见过面吗?”
“嗯。”
闻瑶还是不信,她就是闲极无聊才问一问的。
药煮好了,如墨一般的苦汤汁从铜壶中倾泻而出,那气味非常刺鼻,闻瑶以袖遮面,皱着眉头道“这玩意真不是人喝的。”
空来反而觉得这味道很好,冲淡了令他心烦意乱的浓郁花香,“殿下从未喝过?”
“我嫌苦,就算生病也只吃裹一层糖衣的药丸。”
“是赫连公子制的药丸?”
“对啊,赫连池那药罐子也算久病成医了,亏他能琢磨出这种甜滋滋的药丸,不过他是个吝啬鬼,做药丸的秘方谁也不给。”闻瑶话至此处,灵机一动,对空来道“我替你去向他讨一些吧,就省了你熬药的麻烦。”
升腾的热气渐渐稀薄,空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那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闻瑶目瞪口呆,也知道空来是用这种方式拒绝她的好意。
“哼,真没趣,当我稀罕去跟赫连池低三下四呀?”
“殿下不必为了我去低三下四。”
空来喝过药,面色见好,起码不像先前那样一阵红一阵白。
闻瑶彻底放宽心,躺到屏风后的铺盖上,惬意的枕着手臂道“辛苦法师。”
空来不声不响的看着她。
闻瑶问“还有何不妥?”
空来似乎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犹犹豫豫的又咽了回去,他拿起佛珠,低声念诵着经文,很快将闻瑶哄睡。
……
闻瑶白日潜心钻研武学之道,夜里跑去空来的寮房睡觉,还要隔三差五进宫跟父皇母妃撒个娇,也没觉得日子过得有多快,奉天城便已然是寒冬将至。
“殿下,宸王世子派人送来的邀贴。”
“拿来我瞧瞧。”
凝露递过邀贴的同时说道“殿下看了准会生气。”
这话真没错,闻瑶确实被气着了,她将邀贴丢开,撇着嘴道“怎么跟个兔子似的。”
宸王系皇后所出的正宫嫡子,有一母同胞的八公主掌管国贡院,还有个外戚舅爷在朝中做丞相,本该是当之无愧的太子人选,可他平庸无能,着实难堪大任,三十岁就成了长宁街里的富贵闲客,年至五十二,唯有生下世子闻